作者 ｜ 李侠

又到了每年研究生复试的季节，近三年来，国内出现了大范围的考研热，今年更是达到了令人震惊的规模。

根据教育部的数据，2022年全国研究生申请人数为457万，比2021年增长80万，增长21%，但录取人数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仅为110.7万，录取率只有24.22%。这次考研规模约占今年毕业生总数的一半。

为什么今年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这么热？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这些都是值得深入探索和思考的问题。

考研热背后的社会原因

在厘清考研热现象产生的内在原因之前，需要从宏观层面简单分析造成这种局面的外部社会原因。

首先，由于疫情和各国出入境管制的变化，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国际分流迅速减少。新冠肺炎疫情导致近三年国内留学生数量大幅减少，导致考生大量回归。一方面促进了申请规模的扩大，另一方面也加剧了国内考研的竞争强度。

在这方面，我们不妨看看疫情前2019年中国留学生的规模，深刻认识到国外高校的分流作用对缓解我国高等教育发展不足有多重要。

根据教育部的相关数据，2019年中国留学生总数为70人.35万人。

按照国人的习惯，大多是让孩子在国内读完大学后再出国读研，即便我们把这个比例定在60%，也有将近42万人到国外读研。

由此可见，回流规模极大地影响了国内考研的整体规模和竞争强度。

从近两年高校录取分数线逐年提高的事实中，我们可以证实这一猜测。

其次，由于疫情和国际环境的变化，国内市场萎缩日益严重，导致个人选择的替代效应广泛。

毕业生就业困难，使那些原本准备工作的人不得不回到研究生入学考试的轨道上，以避免就业困难。

多年前，作者写道，中国缺少的不是人才，而是市场。今天的情况也间接证实了作者的猜测。

第三，在全球化时代，整个社会的科技发展水平越来越高。为了更好地适应社会，提高竞争力，多读书是适应时代发展的唯一途径。

考研既能达到个人获取知识的目的，又能通过文凭获得社会认可，实在是一举多得的理性选择。

由于上述原因，这种研究生入学考试潮将持续很长时间。毕竟，有一个大的时代背景来支撑这一趋势。

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个人如此毫不犹豫地加入了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大军？在学位通货膨胀日益严重的时刻，他们不知道学位正在贬值吗？这种热情可以通过简单的教育崇拜来解释吗？这个选择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

如何将热情转化为现实能力？

在回答以上问题之前，首先要明确一个基本问题——学历和知识不一样。

仅从追求知识的角度来看，渠道是多样化的，所以任何努力和竞争都值得充分肯定。毕竟，社会知识库存总量的增加有利于提高整个社会的文明水平。

如果一个人在追求知识的同时获得学位，这无疑是个人和社会的双赢局面。如果你只是想获得知识，你可能不必去读研究生。

然而，如果一个社会在短期内无法识别和测试一个人的知识和能力，为了降低识别成本，它只能通过承认个人的学术证书，间接承认其能力，没有证书不承认，证书的存在相当于支持其知识。

从这个意义上说，追求教育是个人确认自己知识的过程。没有这个凭证，除了知识不能被认可外，还可能遇到被社会拒绝和歧视的困境，特别是在社会评价体系严重落后的背景下，获得教育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作者对知识和教育指标进行了四象限图。具体组合结果如下:1。有学历/有知识；2.有学历/无知识；3.没有学历/有知识；4.没有学历/没有知识。

在当今时代，第四种组合在就业市场上几乎无法生存。

最气人的是第二种组合，一旦这种情况泛滥，必然会导致人才市场劣币驱逐良币。

最令人沮丧的生活是第三种组合，它总是不能被及时承认，这是任何文明和体面的社会都无法接受的。

因此，第一种组合是获取知识的理想模式，现在研究生入学考试的热度正是当代年轻人看似盲目但非常理性的选择。

从长远来看，研究生入学考试热也可以打破精英阶层对社会阶层流动和跳跃的垄断。

迈克尔，哈佛大学教授·桑德尔认为，盲目崇拜文凭会带来成就第一的缺点，精英们会无意识地道德化成功和失败，导致整个社会的撕裂和不满。

因此，桑德尔得出结论——大学文凭的武器化表明，优的成绩可以成为暴政。

他甚至指出，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三分之二的学生来自美国收入最高的前10%的家庭。

客观地说，桑德尔观察到的所有现象都存在，但他的解决方案在作者看来是站不住脚的。所谓以道德情怀投身公共利益无济于事。

至少保证每个人的公平机会比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则更可取。

作者的主张很明确:反其道而行之，稀释精英的傲慢。

你知道，这种优秀的成就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它已经成为全球普遍现象，中国的情况相似，甚至更严重，如深圳中学招聘教师，大多数申请人是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硕士、博士毕业生，不是两所学校毕业生不能教中学课吗？这很遗憾，但我们不能责怪任何一方。

虽然文凭贬值带来的内卷非常严重，但如果没有文凭，你甚至没有机会参加游戏。通过研究生入学考试扩大知识阶层的规模，可以稀释精英的比例，逐步打破精英通过精英教育进行阶级再生产的习惯。

我们不妨从世界著名大学选拔人才，看看精英教育和大众教育带来的变化。

根据2022年U.S.News在世界十大大学中，美国占8席；在前100名中，美国占43席。

如果美国顶尖大学被视为精英教育的代表，并被视为人才衡量标准，那么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将被视为非人才，无法实现阶级跳跃。从长远来看，围绕这一标准将产生精英阶层固化的刻板印象。

幸运的是，世界上仍然有许多不太知名的大学。这为潜在人才提供了很多机会，使他们能够通过普通大学的平台脱颖而出。

当它们成功时，它们会增加社会精英的总数，传统大学生产精英的权重自然会下降。

这是典型的精英稀释模式。

兰德尔，美国社会学家·柯林斯曾在《文凭社会》一书中刻薄地指出，成就与创造力无关，甚至可能存在反向关系。

从人力资本投资的角度来看，考研热是个人和国家双赢的好现象。

更重要的是，这一热潮有助于提升全社会的文化基准线，有利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和推进。

问题是如何将这种热情转化为现实能力。适度扩容是当务之急。

在教育领域要下放权力，让学校有更多的自主权，从而优化资源配置。

目前很多高校招生名额严重短缺，很多学校教师比招生名额多。

此外，扩大开放，让学生走出去，是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的成功经验，必须坚持下去。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院长)